Hard Living, Live in Hard

黑執事指定題之七　 一同













『我沒有傲慢到覺得能夠拯救誰的程度。』那天，少年說道。

















他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亦或是說，這對身為惡魔的自己來說本來就不是一個必要。
打從有意識到現在，拯救一直都不是他的工作，他根本不覺得世界有什麼溫柔。


他所有的只是遵守著自己那為了享受而定下的美學，或是說一種用餐的禮儀。




燒掉一棟房子或是一群孩子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影響。或者說根本不在意。
在意的只有那個男孩眼神中閃露出的、異樣情感。
或者說得更清楚一些，他在意的是那男孩所持有的不幸，在此之後更加的濃厚。



















那黑色的惡魔不得不輕笑出聲。他和他啊、惡魔與人類──不同等的地位、不同等的感情。
從屬的關係從一而終，掠食者與被掠食者從未變卦。
他不瞭解人類的感情，或許還有些許的嘲諷。自以為是、想要拯救每一個人的那種態度。



都虛偽的讓自己感到可笑。











也因此，當那少年睜著那雙痛苦、沉溺在無情的現實的那雙眼睛面對著自己的時候。

他沒來由地感到一絲憐憫。對於那抹靈魂與自己看到的、相同的風景。
與自己不同的，是那男孩仍在內心有著那渺小的、可笑的同情。

──沒有想要拯救任何一個人？惡魔沒有問出口的那個問題，其實答案早已了然於胸。






當兩個人坐在馬車內，以極為沉默的氣氛順應著左搖右晃的窄小空間。
暗沉的紅色雙眼緊緊地、依戀地抓住那縮在角落的身子，就算是那藍色的眼睛不停地逃避著。













就像是赤裸裸地被切開，從裡到外都無法逃避掉惡魔那雙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男孩不想承認自己的那一份脆弱。嘴硬地不願面對，硬是要在事後為自己找一個解釋。
他的確不想要擁有。那看破人類的本性啊、醜陋的這種本能，或是說這虛偽的憤世嫉俗。
但他也不願變成那種成日只會將上帝的救贖視為圭臬，被人矇騙、相信謊言的人。




在心底的深處他是感謝那個惡魔的。冷酷、不留情面地將那最腐敗、骯髒的自己的一面反射。
不斷地提醒著自己，就算再怎麼自命清高，他仍然是屬於那低賤生物的一環。
只是為了自己一個卑鄙的欲望，而將一切相關的人踏在腳底、自私地想要藉此達到目標。

比惡魔還要更像惡魔、相較於那噁人的髒汙還要更加地污穢。








「您打算逃避我到什麼時候？」微薄的嘴唇向上勾勒出了一個微笑。
端正的坐姿、恰到好處的聲調與措詞。只是那雙眼睛所投射出的、過分的情感，讓男孩困窘。

「…我沒有在逃避。」皺了皺眉、男孩硬生生地回答。

「您在說謊呢，少爺。」以手遮掩笑得過分的表情，在暗地裡露出了尖尖的利牙。
「請放心，不論您作了任何決定，都不會影響我對您的誓言 。」













於是，男孩再次正視自己，以那一種他所特有的掙扎與苦澀。
「為什麼，你那時會出現在我面前？」緊緊地抓著胸口，他問道，帶點酸澀。

「少爺…」微愣了愣，惡魔倒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不是說惡魔是不會說謊的麼？」亦或許，男孩只是想要再次刺傷自己、一直到體無完膚的地步。




啊啊、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面前呢？黑色的惡魔微微地笑了。
──「因為您召喚了我，所以才出現的。」撫著左手手背，他回答。





「並不是因為您很特別或是什麼的，」暗紅的眼眸轉為鮮紅，嘴內的舌頭舔了舔笑開的嘴角。
「只是單純地在您的召喚、以及您的意願之下，我才會出現。」

「所以，是誰都可以嗎？」藍色的眼眸暗淡下來，他將覆蓋著右眼的眼罩取下。
面對著馬車上的玻璃，透過那個反射，紫色眸中的契約閃得詭異。

「…只要能滿足我的慾望。」


惡魔為了自己那遲疑一秒的回答時間感到詫異。是的，只要能滿足自己的慾望，照理說是誰都可以。
只是他現在已經開始感覺到、那對這男孩的期待早已更進一步。






他不可以變成無趣、高潔且美麗的靈魂。






暗自地、惡意地讓他落下與自己同樣黑暗的深淵，讓那看似污濁實而潔白的男孩，
染上與自己同樣的、不潔且冷酷的黑暗，如同著根於黑色污水、吸收了自己所篩選過的毒藥。


















他們又再一次陷入了長長的、重重的沉默。就像是兩隻繞著彼此打轉的掠食與被掠食者一般。




不論是在馬車上折騰一天才回到家的那一剎那，
或是當惡魔伸出手要接住下車的男孩、卻在能夠輕易察覺的情況下被忽視。

「不要碰我。」惡狠狠地瞪著、保持一定的距離。

他不懂自己期待的是什麼樣的回答。但或許就是那一句膚淺的、『特別』吧。
那屬於自己的惡魔，終歸於契約的定立。只要沒有契約，他們就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




──『為什麼要把那些小孩殺掉呢？』惡魔這麼問、帶著洞悉一切的笑容。









為什麼、為什麼呢？因為他們跟自己很像？因為他們沒有辦法復原？
『啊啊、真是傲慢呢。』惡魔的嘴角勾出的弧度，彷彿早已看穿自己真正的想法一般。
打從內心、暗自期待著，他要作那唯一的、讓惡魔感興的那一種背景的靈魂。




也因為這個想法，他覺得自己很噁心。




不論是那隻被契約給染色的眼睛，或是這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骯髒地像是能夠聞到腐敗的氣味。
也因此，當那黑衣的執事被自己叫出浴室外之後，他開始不停地、重覆刷著身體的每一寸。












紅腫、疼痛、到流血，以這種幾近自殘的方式，男孩才有一種還活著的感覺。
面無表情地留著眼淚、一直到整桶的澡盆被一滴一滴的鮮血染紅，門外的執事奪門而入。

「您這是做什麼。」那略帶不解的語氣以及將自己抱入懷中的雙手，都溫暖得不像是惡魔的東西。

在被半強硬帶回臥室的那一小段路上，他不停地掙扎著。



「放開我。」以手摀著止不住淚水的眼，身體四處傳來的痛被自己當作讓淚水自由流下的理由。

只是單純因為身體的疼痛罷了。是的，只是單純的因為身體的疼痛而流下的眼淚。
那種胸口不停傳來的刺痛啊，以及腦海中極度嫌惡自己的聲音等等，都是不存在的。

被小心地、輕輕地放在柔軟的床上，原本被緊抱在溫暖懷中的身體有一些不適應。
於是，像是發覺了自己身體所反應出的、那樣的空虛，名為惡魔的執事，再一次將男孩抱入懷中。






「我不是說了嗎？」吻了吻那略帶顫抖的額頭。他知道，那雙眼睛正訝異地看著自己。
「不論您作了什麼決定，都不會影響我對您的誓言。」

「這只不過是基於契約的美學不是嗎？」以雙手擋在兩人的中間、男孩倔強地抵抗著那份溫柔。

「啊啊、一開始的確是。」惡魔淺淺地笑了、並放鬆了手，讓兩人的距離大到能夠相互凝視。
「只是，唯有您能滿足我的慾望。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聲音的緩慢、輕重，以及特意的在自己耳邊留下一吻的舉動，都讓男孩忘了呼入新鮮的空氣。








「可別忘了呼吸呢，少爺。」輕輕地撫過那停止流淚的臉頰。
「這是、扭曲的惡魔的告白？」幾秒之後，微皺了眉，男孩問道。

















黑色的惡魔張開了嘴，露出了些許的利牙，也更擁緊了懷中的男孩。




「更加地污穢不好嗎？」鮮紅的眼睛凝視著那誘惑著自己的嘴唇。
「請您與我一起沉淪在這骯髒的世間，嘲弄著、享受著。」輕舔了舔嘴角、惡質地笑著。
那種以獨佔慾為出發點的理由，甜得讓惡魔沉醉。










－－擁抱在眾人的痛苦與絕望中，那又有什麼錯呢？
「拋棄那所謂正確的、光明的想法。只看著我、以我為墮落的原因及起點。」






















後記 --

於是　指定題之七　完結
一度以為生不完　在看完36話之後　沉重的沒有理由


於是便出現了　「我就是希望您墮落得與我一樣」　的這種劇情


啊啊、就一起墮落吧　成為同樣的物種不是很好嗎
最近突然很想就這樣告訴謝爾弟弟
為了現實而痛苦　那為何不選擇像惡魔一樣地旁觀且欣賞呢？


基本上不太相信執事先生會因為這次的事件而看輕少爺呢
亦或者他本來就不太在意這種事情　會問為什麼要殺掉　只是出於一種疑問心理

可能他原本以為少爺會遵循女王的命令吧　做為一隻忠誠的狗

基本上殺不殺那群孩子對於執事先生根本沒差多少　若他會覺得孩子們「無辜」
那我可能就要開始懷疑他到底是惡魔還是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