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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間就到了前往倫敦的日子。
當艾凡與維德打包行理的同時,老爹忙著準備地圖、盤纏以及再次確認定的旅社房間。

「沒想到出個遠門這麼麻煩。」維德將塞爆的皮箱用力地鎖緊,無耐地抱怨著。

「你才知道。」白了維德一個眼色。

四年來這是艾凡第一次要遠離Southend,有一點茫然、有一點不安。
而這種不安沖淡了前幾天為了那隻已消失十幾天的黑貓的擔憂。






『貓這種生物就像是沒有主人一樣,也不用太在意啦。』老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其實兩個人東西並沒有那麼多。貼身的衣物、換洗的衣服,只填滿了皮箱的一半。
只是維德還帶了木工會使用到的工具、艾凡還帶了幾本從羅伯特先生那借來的書。

「你不覺得那一包工具太重了嗎。」提起自己和維德的箱子,差點沒被壓垮。

「搞不好我們到那邊還可以順便打工賺個生活費啊。」將圍巾圍在自己的脖子上,維德說道。
「也是,畢竟要在那邊整整一個月。」將帽子往頭上戴,

兩人回頭看了看房間,陽光從窗戶透進來,飄在空氣中的些許灰塵被照得閃亮。

「…真夠髒的。」艾凡皺了皺眉。

「你過去一定有潔癖…」伸手拿走了自己的皮箱,突然的重量讓維德重心不穩向後倒去。
「就說很重吧。」以自己身體將維德撞正,艾凡笑了笑。

兩人一搭一笑地走到廚房,正中央的木桌上擺著地圖、會場手冊以及一袋裝著錢的袋子。
三杯熱牛奶已放在桌上,背對著兩人的老爹正製造出煎鍋的聲音與培根微焦的香味。

「維德、艾凡,你們都收好了嗎?」將鍋中的培根到入一旁準備好的盤子。

「嗯,馬上就可以出發了。」伸出手直接抓了一條培根,維德說道。

「噢,算我拜託你,維德。」老爹遞給艾凡一隻叉子,並走到兩人身邊坐下。
「你千萬不要在那邊闖禍,聽到沒。」


不管是一開始嚴重的潔癖、還是隱約透露出的進食方式,都讓老爹確信艾凡是貴族。
只是本人並不是這麼在意,所以他也覺得並沒有什麼關係。

甚至他也覺得這樣很好,像是多了一個親生兒子、且是很討人喜歡的那種。


「艾凡,到那邊就麻煩你管好這匹脫韁野馬了。」嘆了一口氣。
「我沒有什麼自信呢。」聳了聳肩。

「幹麻說的好像我真的這麼糟啊。」維德將滿嘴的食物吞下肚,不悅地抗議。














這算是數個美好的清晨中的一個,對於艾凡來說。
或者更確切地說,這四年來他都是這樣過的,已構成了生活的一塊。

不管是熟悉的、老爹的笑容,還是說現在與維德一同搭著別人的便車進城。

他從一開始的不太相信人,變成現在與維德一般,在陌生人的運貨車上也能安心。
雖然一路上的顛簸讓自己晃動地快要將早上的早餐給吐出來。

──也只有這時他才會羨慕維德的粗神經。
他無耐地看向旁邊捲曲、並發出鼾聲的那個青年。

「你們打算在城裡待到什麼時候呢?」坐在前座、深褐髮色的中年婦人轉過頭,輕聲地問。
「一月份吧,們已經定好了一家旅社。」從口中吐出的白煙提醒著艾凡現在其實非常的冷。

相異於上個月那舒爽的天氣,原本被紅葉填滿的天空現在也只剩光禿的樹枝。
原本涼爽的海風現在也變得會刮傷自己的臉。


他又想起了那天那個黑色的紳士。那張臉、那個紅色以及黑色的集合體。




「真想喝杯熱茶、吃甜點。」吹了吹自己冰凍的手,懵懵地自言自語。















就在當天晚上,Southend的街上發生了意想不到的意外。
木匠的家被大火給吞噬了,所有的東西都付之一炬。












踩踏在火燄中、讓那灼熱的紅與自己的瞳孔相呼應。
惡魔執事面無表情地、看著那曾與少年一起相處的每一個角落。

不論是那一個窗台、餐桌,亦或是少年第一次將自己抱起的那一個門口。

「非常感謝您這四年來的照顧。」染滿血液的白色手套絲毫不為火燄所燃燒。
「就算是如此,還是請您將我的少爺還給我。」輕褪去手套,任它們掉在腳邊。

身後的地板上,緊閉著眼的中年男子表情似乎是不帶著痛苦。
只是、那從口中流出的、微乾的暗紅色,以及身體上心藏的部位出現的窟窿。








啊啊、所有的事都已準備齊全了,少爺。
就算明知道那淺藍的眼眸中未來會閃過的是什麼樣的厭惡。
只是,跟內心那種無止盡的、理不清的糾結相比,那強烈的感情還是吸引自己的。

他第一次發現這種罪惡感其實也算是另一種享受。
不管是想到之後將有可能伴隨著一生的憎惡、煎熬,以及敵意的眼神。
那種痛苦啊、失望啊,以及矛盾的、讓自己喜愛的快樂及歡愉。

種種的情感就像是毒藥一樣。


「已經準備好了呢,少爺。」當火燄越來越大、木造的房子開始崩塌。
「期待您回來的那一刻。」淺淺地笑了。

那是一個外人看不透的表情。複雜的、包含著惡魔一切的、永恆的情感。



















他不懂,這殘酷的世界到底還有多少沒有發生的事情。




當兩人收到訊息,已經是在到達倫敦一個星期之後了。
維德跟預期的一樣悲傷,而艾凡靜默得如同感受不到任何的事情一般。

維德懂,那是他哀傷的方式。習慣性地將所有的不安以及感受往內心裡面躲藏。
走回旅社的一路上,艾凡慘白的臉龐吸引了不少的注意。

只是少年沒心情去理會。他只是注視著自己的步伐,一直到撞上了那黑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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