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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最喜歡待在閣樓,透著那一扇小小的玻璃窗對外發呆。
在那淡淡的、靜靜的時光裡面,充份享受著只屬於自己的夢境。





夢裡的那個男人,總是微笑、靜靜地跟在自己的身後。
然而他卻記不起那個人的臉、嘴唇、甚至是眼睛。

只是很偶爾的,在夢裡回憶起那個人低沉的耳語。
『少爺、我的少爺。』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每當他從睡夢中醒來,總是會流著眼淚。

這樣說起來真的非常奇怪。
身為男人的自己,卻會因為夢見另一個男人而深感哀傷。

雖然自己時常被人誤會成女人。






「喂、艾凡。」從梯子下方傳來另一個少年的聲音。
艾凡輕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書闔起。

「老爹在找你,」
一位有著深褐色肌膚的少年從正方形的洞中鑽出頭來,對自己說道。
「你果然又在這看書…這次又是什麼?」

迅速地爬上閣樓,走近坐在窗旁的藍眼少年。
「你自己看啊。」露出了狡黠的微笑,將書丟向維德。

接過那本老舊、泛黃的書,維德露出了無耐的表情。
「我如果看得懂字就好了,誰像你這麼幸運竟然看得懂呢。」

「不知道誰不肯讓我教呢。」爬下樓梯,故意挑起眉看著維德在他之後落地。
「你就饒了我吧,」搔了搔頭,將書丟回艾凡的懷裡。
「你覺得我像是唸書寫字的料嗎?」

「嗯…不太像。」歪了頭,假裝猶豫了一下。
然後,維德抓了抓自己的頭。相較於自己,維德似乎大了兩、三歲。

之所說似乎,是因為自己對於四年前的記憶全部喪失了。












『我從泰晤士河畔發現你的,
『全身穿著高級定製的套裝喔。』老爹在自己清醒不久後說道。
『全身都是河水的泥臭味。』維德在不久之後加油添醋地嘲笑自己。












雖然說是失去記憶,但是自己卻沒有很想要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
像是本能地在排斥著,雖然並不會因此造成什麼結果。
只是,夢裡的男人,那個呼喚的聲音,常壓著自己喘不過氣。

「老爹~?」將頭上的帽子摘下,走入陽光充足的廚房。

背對的兩個人的,是一個厚實、高大的背影,
而那個五十歲出頭的男人,正哼著與他年齡不符的兒歌。

London Bridge is broken down,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My fair lady.

Build it up with wood and clay,
Wood and clay, wood and clay,
Build it up with wood and clay,
My fair lady.

Wood and clay will wash away,
Wash away, wash away,
Wood and clay will wash away,
My fair lady.

艾凡一直都不怎麼喜歡這首歌。
每每聽到有人哼唱,都會情不自禁地顫抖。

「噢,艾凡、維德,不好意思,我沒有注意到你們來了。」
停下手邊的動作,往自己身上泛著黃色的圍裙上擦著雙手。

拉了兩張椅子,讓兩個少年面對自己坐下。
老爹拿起剛燒開的熱水壺,在三個不怎麼乾淨的杯中沖泡了茶葉。

「好了,是這樣的,下個月倫敦有一場市集;」將杯子遞給兩人。
「前幾年都是我自己去,不過今年我想讓你們兩個去見識見識。」

『倫敦』這個地名對艾凡來說,是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在他剛來到這裡的時候,老爹曾告訴他,他身上的定製服是從倫敦的裁縫師那兒定製的。


『你如果想要追查自己的身世,艾凡,這或許是一條線索呢。』

『不了,老爹, 現在這樣我覺得很好。』

現在想想,自己對於自己沒有猶豫的拒絕也吃了一驚。


他喝了一大口熱茶,並看了看身旁維德滿是期待的眼神,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看來我不想去也不行了。」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右邊的眼儉因失去了右眼球而凹陷,所以艾凡在出門時候會帶著眼罩。

「別這麼說嘛,你不會很期待去大城市看一看嗎。」露出了微笑,維德說道。

「是啊,搞不好還可以趁此機會找回你的記憶。」老爹啜了一口熱茶,並被燙到舌頭。
「噢、天殺的,燙死我了。」

「…唉。」無耐地看著兩個人,艾凡苦笑了笑。





頭一年,艾凡的體力以及親和力幾乎可以算是零。

『何止是零,簡直是負一百。』根據親友.維德的說法。
『叫他笑一個好像臉會抽筋,碰到他就像是被鬼碰到一樣。』

『那時還以為是個女孩子呢,』親友.老爹是這麼回想的。
『瘦弱、皮膚又白,要不是右眼因撞擊到石塊而壞掉,我想應該是個美人胚子吧。』




在這短短的四年中,艾凡也發現了自己的些許不一樣。
一般人通常是不識字的,但他卻認得、並且可以讀很多難懂的書。

『搞不好是貴族呢。』維德期待地看著艾凡,這麼說道。

『那又怎樣呢?』看著手中的詩集,艾凡並沒有顯露出很大的興趣。

『如果是貴族就不會過苦日子了啊?』

艾凡停下手邊的書,抬起頭看了看維德。
『我不覺得現在的生活很苦,維德。』





在這有記憶的四年中,他認識了Southend這一帶許多的人。
他不僅認識、並且也透過與他們聊天而獲得了很多人生的看法。
看著這些人,生活在不怎麼舒適的年代,卻仍然臉帶著微笑。

還有就是,離住的地方不遠的、那一個海灘。

只要在天氣、工作都允許的情況下,他和維德便會到那乾淨的沙灘上,
他看他的書、維德睡他的午覺。

這種平靜,他非常享受。
打從心底拒絕的,反到是那個模糊的過去以及回憶。

只是那男人的聲音,就像是一個漩渦一般,吸引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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