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得如同死亡一樣。


他也不知道這樣形容貼不貼切,一直到13小時29分過去。
若不是偶爾牽動神精的、空氣的呼出聲,他大概會開始準備辦理後事。

──真是諷刺,惡魔對自己說道。

「我睡了多久了?」眼睛仍然閉著,聲音如暗夜般空洞。

過了發愣的一秒後,摘下手套、沾溼一旁待命已久的白色毛巾。
發出了很好聽的水聲。

「已接近10點了。」

將冷溼的毛巾輕沾著男孩因冷而些微皺眉的臉。
輕柔、緩慢,像是在享受著、隔著綿布的觸碰一樣。

再幾秒過後,不耐煩的手搶過了毛巾。

「你再慢慢來下去天都要黑了。」隨意擦拭了一番,並坐起身來。

無意識地摸了摸拇指上的戒指。與自己氣質不相當的、過於沉重的那個宿命,
現在想起來,卻過於可笑。

「賽巴斯欽。」遲疑了許久,卻仍喊出那個人的名字。
那雙手、讓人沉淪的眼睛、以及嘲諷的嘴唇,那種觸感及溫度仍記憶猶新。

畢竟,也才是昨天的事而已。

所以,那種扯裂自己、將自己毀滅的矛盾的滿足及心痛,早已漫延了全身。
一直到現在為止,他都不願意承認那種親情、歸屬感,或許已變質成吸引力。

因為那種感情程度的背叛,是會讓自己恨不得能憤怒地、殘忍地報復。

焦點直直投在黑色身影的執事身上。

「有事嗎,少爺。」似乎早已注意到四周空氣的生硬,他微笑地看著他的主人。

「──亞瑟藍道。」

在說出口的幾秒後,眼前的男人還是溫順地看著自己。
那種笑的方法讓自己想吐。
就像是、早已有答案在心中的表情,亦或是早已知道自己會問出口。

「你早就知道了嗎?」雙手下意識地收緊。

指甲、手汗以及顫抖,白色的床單漸漸收緊、再收緊。

「幾乎沒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少爺。」

靜靜看著床上的、自己唯一的目標,原本深遂的紅色眼睛此刻閃爍著期待的亮光。
越發病態、越是沉醉。尤其是此刻,當男孩的不幸更加濃厚的時候。

「那麼,為何不最初就殺了他?」

然後,男人那戲謔地看著自己的眼神,在那一瞬間,有了一絲遲疑。



為什麼不當下就履行契約呢?


當帶著手套的手指熟練地解開睡衣上所有的鈕扣,
並將平放在一旁早已燙平的外衣批到了坐在床延的男孩身上。

自己都不得不失笑──無惡不做的惡魔,此時卻照顧著一個孩子。
當然,那是在一個讓自己期待的結果作為前提。

...為什麼不當下就履行契約呢?


「我只聽您命令行事,這可是我們的契約內容呢。」

「那個內容包括了肉體服務嗎?」

「──不,那只是我個人的趣味。」暗自地舔舐著嘴角。

「真是骯髒。」語氣出乎意料地平淡。

或許是,早已有深一層的體悟也不一定。更甚至、乾澀的嘴角揚起了淺淺的微笑。
就像是沒有了理智,或是跳脫了任何的價值框框。

「我跟你、你跟我,都是不潔的。」

到現在、惡魔才真正瞭解,原來那個無耐,只是一個想要把這朵玫瑰蹂躪的急躁。


「──上帝捨棄了,天國遠去了。
 已經、沒有什麼是比我們更加骯髒的東西。」


盡他所能地、無止盡地滿足男孩的希望;
然後再以自己的手將他從高處推往低處,一直到沒有地方能躲為止。

「骯髒也好,純潔也罷,都沒關係。」

直到自己張開口、說出這句話之後。
預期的憤怒呢?找遍了全身,卻只有一種放鬆的感覺。

這不是背叛。這只是一個自己定下的遊戲規則。
抽絲剝繭、自己獨自找尋出路,卻又渴望著惡魔在身旁的安全感。

「真是扭曲,少爺。」將外衣的釦子一顆顆扣上,遮掩幾處深紅的吻痕。

對、這不是背叛。只是一種沉迷,在這不安、汙穢的世界裡。

「就算是扭曲的價值觀,也是因為你的教育出了問題,賽巴斯欽。」

伸出手,無預警地捧著那張比自己手大上一些的臉。
誰又會知道呢?這個動作,竟耗費了他全身的力氣。

「怎麼會呢?」深紅的眼眸閃著開心的色彩。
「看來勢必是要再加強品德修養的課程呢。」

他看著眼前的男孩露出的微笑。
將所有思緒藏起來、卻能確定沒有一個想法是好的。
真是──如此地難以捉摸、卻又讓人期待。

然後,在著裝完畢之後。

「走吧,去和藍道爵士打聲招呼。」在賽巴斯欽將戒指帶上自己的拇指之後。

伸出了手,環住了那個人的脖子。有那麼一瞬間,他會想要收緊、讓男人窒息。
畢竟,身為一個惡魔,應該早就忘了呼吸這個反射動作才對。

他感受到男人略為吃驚的反應。

「這還是您第一次先抱我呢。原來會感到害怕麼?」

以右手輕鬆地讓男孩坐在自己的胳臂上。
然後,他查覺到了男孩因不適而輕移了一會兒。

原本想戲弄的衝動,卻在那眼神威脅下停止。

「那麼,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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