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d Living, Live in Hard

他忘了何時染上吸鴉片這個惡習。原本對這種東西一絲興趣也沒有。
只是，心上的空虛感已經擴大到足以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陷入。

那是一個偶然的機會。當他走入劉的公司，看見了幾份放在桌上的鴉片盒。

『您的國家曾以這個東西來侵略我的祖國，』劉那時在自己的身後微笑說道。
『很諷刺呢。現在我用這個東西來賺取您國家的英鎊。』

揮開那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他只是直直看著那個笑臉。

『那麼，還請慢走。』深深的鞠躬。

現在的自己回想起來，那個精明的中國人是不可能會不知道自己竊藏了幾盒鴉片。
啊、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大概也猜想得到自己需要靠這種東西來掩飾可悲的懦弱吧。

或許，自己是年紀最小的鴉片吸食者也說不定。
把玩著手中的那一個盒子，並出神地看著一旁的火柴盒。

【叩、叩】門上傳來兩聲指節敲打的聲音。

自己就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迅速將手中的盒子放入自己衣服的內袋裡。
『進來。』隨手拿了一份文件，故作鎮定地提高音量。
『失禮了。』
門被輕輕推開，他的執事拿了一疊整理好的文件走了進來。
『這些事少爺前幾天吩咐的調查資料。』單手放在胸口，許久未見的男人仍保持著乾淨的身段。

用眼角窺視著的這個舉動，讓自己覺得可笑。
連直視都不敢，深怕一看見那的笑容──就會讓自己作嘔的想吐。

什麼不說謊、不欺騙呢？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嗯。」收回餘光，以手示意他將文件放在桌子的左上角。
然後，他從正中間的抽屜裡拿出了一份信件，丟給了眼前的男人。

『飼主的新指令呢。』信封的外面署名一個單字V，男人眨了眨眼，說道。

『啊啊，』將手邊的文件翻了一面，隨性回答。
『這次似乎地點很遠，我就不去了。』

『我瞭解了，』淺淺地鞠了躬，在恭謹地將信放在桌子的正中央。
『那麼，我會盡快完成任務的，我的──主人。』

這是第幾次了？──一直到男人離開的第五分鐘後，他嘆了一口氣。
就像是磨練一樣，他要自己適應沒有男人在的時間。

怎麼可能，沒有一個人就無法活下去的這種事情。想起來便覺諷刺。
如果是這樣，那過去的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呢？
只是，那份貪婪仍不斷地在自己心裡擴大。
單純地希望著，那個男人──就像是大海中唯一的一根浮木。

拿出懷中的盒子，他又點燃了一條鴉片。

啊啊、輕柔的、讓自己短暫忘卻、那個煩惱、痛苦以及那個男人的聲音。
伴隨著自己全身的血液，從心臟開始，一直到每一根手指指尖。

愉悅、快感、以及許久沒有的幸福。
靠在椅背上，享受的同時，自己卻不自覺地流著一丁點的淚水。

他只是、希望能有人像親人一般地愛著自己。只是如此罷了。









──「您不專心呢。」




渾厚、低沉且腐敗的聲音，將自己拉回了現實。

「怎麼可以呢？」那雙擁有黑色指甲的手慢慢撫上了自己的臉。
「這不正是您要的嗎？被我擁抱。」

就像是勾引著迷路的羔羊一般，讓自己一步一步掉入陷阱之中。
只是、自己早已不知道因為排斥、而流下多少的眼淚。

『崇高的集會』每一寸被撫過的肌膚，都給自己帶來嘔心的回憶。

「還是說，這讓您回憶起過去呢？」嘴角惡劣地向上揚起。
惡魔愉快地看著那個男孩臉上痛苦且扭曲的表情。

那個香甜的氣味，因他的不幸而越發吸引自己。

藍色的瞳孔裡映入的，是男人的臉。是男人、與另一個男人，所合在一起的影像。
然後，那個瞳孔收縮之後、放大。

「　　」隨著淚水一起崩裂的，是男孩的淚水。

他掙脫了男人的掌控，或是說男人故意讓他掙脫。
準確地拿起了枕頭下的槍枝，狠狠地朝男人的頭、心臟及撫摸過自己的雙手開槍。

只是預期的鮮血並沒有到來。
等待他的只是，男人狂妄的笑容以及滿足的眼神。

「我的、讓人瘋狂的少爺。」
下一秒，男人的嘴、手、身體，都與自己貼在最近的距離。

「殺了我遠比殺了自己還要難呢。」

看著那緊緊咬著牙關的嘴流出了一絲鮮血，他拿出手套仔細地擦拭。
「──放開我，賽巴斯欽。」大口地喘著氣，流露出了充滿恨以及怒氣的眼神。

直直地與那個紅色眼睛相視，像是萬把利刃可穿過他的身體般。
只是，那個執事只是滿意地退下了床，將衣服皺摺的地方拉正。

「請容許我為我的失禮道歉，少爺。」身體與腳呈現完美的九十度角。
「那麼，請少爺準備用餐。」

一直到這一刻為止，他才瞭解到為什麼理智的崩潰是如此地容易。
當內心最深處、最深刻的痛苦，被別人故意、無情地挑起時，誰能保持住冷靜的思考模式？

一直到其他三人從宅邸的各處跑到主人的臥房前面，玻璃碎裂聲以及東西的觸地聲都仍未停止。
「嗯…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巴爾德叼著菸，問著一旁默默搖了搖頭的兩人。

啊、他們原本應該是冷靜的主人，現在正將他隨手可碰到的東西，往他們能幹的執事身上摔去。

「少爺，」那個執事絲毫不費力地躲過了每一次襲擊，面帶微笑地提醒。
「繼續下去會讓人看笑話喔。」


玻璃的碎片幾忽佔滿了房間的每一寸地板，食物的湯汁、味道充滿著房間。

原本應整齊穿著的白色睡衣，此時卻沒有一個扣子完好，瘦小白晰的身子一覽無遺；
更讓三個人震驚的，是那身上一點一點類似瘀青般的紫色小點。
接下來，便是他們從未看過的、少爺的左眼，正閃著美麗又迷亂的淡紫色。

然後，接下來進入三人眼廉的，是他們那位執事溫和卻不帶感情的笑臉。

「那麼，請你們各自作好自己的工作。
　一直到我說可以為止，你們都不能接近少爺的臥房。」

【碰。】然後，門被執事輕輕地盒起，將三人擋在門外。

「賽、賽巴斯欽先生他，真的好利害呢。」梅琳在臨走前這麼說道。
「就算少爺在後面丟了他這麼多本大英百科全書，他都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