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飛出籠的麻雀。





  紙糊的窗因這濕暖的氣候而有些黃漬,這窗裡窗外也有著不同的氣氛;外頭雨甫停歇,裡頭卻仍沉重濕黏得同快下雨的時分。
  潘子臉上的青紫色退去大半,異於十幾天前,此時一身褐色對掛衫也稍減粗俗。


  「你說解家垮了?」將手中冊子翻面。
  「似乎老毛的人捕的網,幾乎所有的枝節都整清了。」



  解連環嗤笑,擺擺手道,「整清?騙三歲小孩兒的玩意兒。」



  外傳解家小少爺喪生海南,解九爺悲慟導致身體崩坍,接班的二少爺卻在幾個癥結點上未處理完善,當局捉住機會掃了解家──然而那些明的暗的買賣卻獨缺與吳家這份(雖說此纔算大餅),也代表吳家在與解家這面上的態度。
  潘子靜了靜,搖搖頭。

  「還有個女人帶著解爺的孫子,聽說正躲風頭打算暗中渡海──」
  「人呢?」他問。

  潘子微愣,微點頭,「不難找,畢竟這藏匿手法不漂亮。」
  「那好,」站起身,「用方法把這冊子給他。」

  那是本普通的手札,而中間的一頁摺了一角。
  「然後你去海南一趟,在這幾天內,將那家醫院的報告書搞到手。」走到窗旁,手一伸便撕扯下一半的窗櫺紙;紙特有的撕揉聲響,同時潘子將那本書放入胸前口袋。





  「走的時候順便叫個人來換紙,」解連環說,隨手將紙團丟向牆角的桶子裡。

















  他走的時候那個男人道,『舊就該換了,是不?』
  然後男人的笑容將臉部的傷痕拉扯,就連原本潔白的牙齒都彷彿獠牙。





  男人給他的冊子乃是私人印製,摺口那頁一張四、五十歲男人的臉佔去大半版面。
  時間走過的那張臉笑得淡漠,黑白色的印刷卻仍掩不過那雙眼睛的神韻;一旁的正楷標著紅二爺,在租界的另一頭出資支持著傳統的長沙花鼓。

  潘子在南海耗了些時間,先將那三爺明確指出的資料得手,同時間找門路與解家人搭上聯繫,順道放出風聲,指出吳家三爺手中有解連環的資訊。
  除此他尚打聽消息,幾個月前漁船上的人都消失,包括那將吳三省救回來的幾個漁民。


  戰爭中磨鍊出的稜及角在日光燈管下柔和些,此刻潘子卻皺著眉瞧了瞧手中的報告。
  他在手藝活這路子上的確仍屬新,但在旁門左道收集資訊這上面卻仍不算差勁;甚至他還能說出長沙九門,以及那紅二爺的一些小背景。
  然而這份報告裡頭的屍體,卻讓他摸不著頭緒。



  ──一堆像頭髮一樣的物體不斷從體內向外生長

  潦草的字體堆滿著白紙上的方格。

  ──軀體腫脹,難以辨認,估計是二十來歲的男性,瘦弱
  ──手裡緊握著一只銅製塑像,似乎是魚,已遞交單位






  總之他嘆口氣,拿出盒火柴。
  燃燒的氣味環繞著他整個人,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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