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木頭,對不起。漆黑的記憶裡頭,一個溫潤的聲音如此道。
他面對眼前,那一大片銅鏡,裡頭百里屠蘇的身影老舊得像幅破碎的畫。
屬於風晴雪的手,繭子的觸感仍在(每每劃過脖頸)卻少些溫度;淡藍的身影在鏡面卻呈現黑色,壓迫著緩慢移動的雙手,沒有兒時母親親手織髮辮的溫柔酥癢,更沒有過去、在模糊記憶裡的那一次暖和。
三股煩惱交織著,伴隨著摩娑聲百里屠蘇沉默。
「好了,」她說,「這便成。」
紮的辮子出乎意料完美,他點點頭,伸手接過一套方縫好的衣服。
「按記憶縫的,這幾年剛好有備用的布料。」
黑底紅邊,手繡的花紋搭著邊疆民族風味的樣式,布料上薰染著香。
「…謝謝。」墨黑的眸子緊揪著另一雙,只見女子的視線沒有絲毫做作扭捏。
於是他覺得就這樣了,不帶歉意的。
剪去原本略長的髮,凍得粗糙的細細絲線只剩過肩。
百里屠蘇並無任何想法,對於是否應該再像過去一樣、結一股髮辮;烏靈蒙谷這四個字仍是熟悉,卻在這幾百年間突然模糊,而他所執著的、及所把持的沉默,又是那麼無用。
或許百里屠蘇本人對於『生』這個字本無任何執著,因此在上一世結束的那一剎那間都沒了。
上一世,他伸手撫過古銅色的鏡面,有些訝異自己對彷彿仍是昨天的記憶。
窸窸窣窣,布料摩擦身體肌膚,身上除去舊傷痕外,新傷也已癒合,衣服有些大,但對於百里屠蘇來說卻也足夠,因此他特意將腰部的帶子纏著緊些,再換上黑色長靴。
瀏海由他自己剪得過短,模樣也有些古怪。
──哗。推開門,聞聲他便反射性地伸出左胳臂,雪白的猛禽俯身下探、如獵捕般,卻只是伸出兩爪落在百里屠蘇臂上;尖銳利爪透過布料捉緊皮膚肉身,卻見他微微皺眉,也絲毫無趕走的意思。
「大鳥?」在外頭待著的晴雪見此,略帶驚喜地出聲。
搖搖頭,「前幾天暈睡時,似是見過。」百里屠蘇道,舉起右手輕撫鳥兒的嘴,那海東青似是也通人性,墨黑的眼睛快速地眨動,乖巧地將腦袋朝他手心磨蹭。
她眼中興奮是瞬間的,百里屠蘇很慶幸眼前女子如鏡面般平穩;不如記憶刻劃的少女那般(若是過去,女孩定是三兩步握著自己雙手),風晴雪只觀察著、並微笑。
「我會請村裡人打個像之前的護碗,」她說,手臂上的膺此時振開翅膀,「要一陣子,最近纏捆布吧。」
語閉她便轉身,而百里屠蘇則站著,任陽光撒著他略白的臉,半瞇著眼,直到高空上那黑點遠去。
從皮膚開始升高的溫度隨著經脈傳達四肢,雙腳隔著皮革踩踏的大地柔軟,土的氣味順著鼻息重新納入身體之中。──這就像是重生,突然地這種破天荒的想法浮現在他心頭,風晴雪轉身的剎那百里屠蘇感覺最後一個背負的鍊條被斬斷,飛來的海東青卻象徵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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