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且長。
  古銅金色的絲線交織成鳥龍,向下連續的是雨水,綿延框與框間、透明微涼。






  雙眼惺忪,解連環起身、隨手理平亂翹的黑髮。
  門外頭吵嚷好一陣子的聲音破壞難得的午後好眠──說惱還真惱──於是他將桌上的涼茶一口飲盡,杯子隨手一擺便推開門。

  大步走向大門,四五個按壓著一個男人。

  那男人體格結實,一頭短髮還瞧得出剃刀的痕跡,透風的衣服不時露出幾處傷疤;但讓解連環深刻的是他的眼神,即使臉碰著地面,即使不停地被怒斥,也毫無起伏──就像是死人。
  「這又是怎的?」慵懶語調吸引注意,幾人瞧見來者後無不停下動作。




  他也沒去算被關幾個天,總之先認清處境後才能著手改變,因此在幾天的冷嘲熱諷後解連環方出手,令幾個帶頭不知好歹的伙計先後吃悶虧。
  也就那幾個法子,讓幾個頭兒起衝突、再一併清掃。
  並非不擅於體術,但此粗魯的方法絕非『解連環』樂於使用,與其力爭還不如智取,甚至於要成為獨立的『吳三爺』,除融合『吳三省』代表的衝動外,手段亦是不可或缺。




  幾個人彼此互視一會,其中一個鬆開口,站穩身子。
  「三爺,」他說,語氣裡的輕視少,這些日子來看著同伴的下場後對於吳家三爺這名號到也多了幾分敬畏,「這人來便直說要幹手藝活,我們覺得有問題。」

  瞬間他嘴角微抽,對於這男人的直白。

  強壓下大笑的舉動,解連環走到被壓在地上的男子前方,蹲下觀察,才發現除了身體上明顯的疤痕外男人的臉上也有大小不一的傷痕。
  「軍人?」褐眸子冷下氣氛,右手緊捏男子下巴,左臉頰旁延伸至短髮內部的槍傷觸目驚心。





  聞此男人原本沒色彩的眼睛亮起,卻在解連還一句「以你的年齡,退伍得未免快了些。」再次渾沌──「對老美的戰爭我們都死了,」他說,「他們都死了。」
  鬆手後以眼神示意其他人放手,「跟我進來。」
  其餘幾人猶疑的眼神看在解連環眼裡,「這…三爺,」其中一人說,「這人身分不明…」



  這是機會。解連環告訴自己。
  「還知道我叫爺?」半瞇眼睛,嘴角上移半分,卻全然沒有笑的成份。



















  解連環覺得雨該停了,當外頭屋簷矮得充滿壓迫。
  他領著男人到自己房間,門大開,也沒想掩飾什麼。




  「你有半小時能夠決定幫不幫我。」逕自坐在圓椅上,解連環凝視著男人。
  「…只有半小時?」男人詫異,而這語氣著實逗趣解連環。
  「應該說半小時不到,」他回答,「吳二白很快就會知道,屆時我希望你做的事就更難達成。」  在來的路上解連環只說兩件事:打探解家,追查南海的後續。
  「會來吳家代表你有管道,」解連環說,「這些不是難事。」



  那男人皺眉,線條剛硬的臉表現些許迷惑,「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聞此,解連環勾起笑容,「吳三省。」



  以之後的下斗為條件,解連環交換男人的幫助。
  他甚至不問男人為什麼,男人也未過問他的原因;而這看似破綻百出的交易卻只能是解連環唯一的一步險注──多麼諷刺,每每回想,他都只得慶幸這個男人是個稀有的蠢貨(是的,他用蠢貨來形容男人)。


  於是當他看著男人離去,距離他估計的時間還剩十三分鐘。
  滿嘴忠義與友情的笨蛋,他想,但也因為這樣,才顯得可愛



  四天後男人帶著些新的傷口回來,仍有些浮腫的周圍更凸顯軍人的眼神。
  「我不在乎你過去叫什麼,」解連環說,「以後你是『潘子』,是我吳三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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