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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只待了片刻,暈眩及突然暗下的視線讓他差些站不住身。
  「你身體還未復原,是我疏忽了。」一雙手扶住手臂,溫度與記憶裡頭的無差。



  在風晴雪的攙扶下他們回到小屋內,躺下後身體鬆軟的床墊讓暈眩感好半分,老嫗半刻後進門,手中拿著一碗不甚好聞的藥湯,說是能助睡眠。
  「睡一會兒吧,」風晴雪說,勾起的唇角有些蒼白,「睡醒再說。」
  門開闔、腳步聲由近而遠,視線仍舊模糊,就著光與影百里屠蘇單手立起身,靜默中只剩自己呼吸的氣流。
  全身骨骼因抗議而不停刺激痛覺,如同爛泥的腦海卻怎麼也不讓他清空思緒──於是他百里屠蘇只得空出一隻手緊緊按著眉心,嘗試從千萬纏繞一起的線中理出頭緒。





  九百年,他什麼都沒有。






  至此,整個身體的空虛讓他再次倒上枕頭,閉上雙眼,嘴角勾出一絲苦澀。
  ──那又如何,百里屠蘇自虐地對自己說,九百年前,他也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空白全身。
  族人全被玉橫吸走魂魄,母親屍體因自己執念而不保;煞氣纏身,除了不停帶給身邊的人麻煩之外,更多的是從那一雙雙眼睛裡、透露的猜疑以及懼怕。
  但他不是什麼都沒有,百里屠蘇輕笑,除了師尊、阿翔、師兄及師妹,就在生命最後的幾個月,他遇上風晴雪。
  他遇到襄鈴、紅玉,結識尹千觴,以及假意以朋友身份接近自己的歐陽少恭。




  但九百年後,他的確什麼都沒有。
  就連唯一仍存在的風晴雪,都已只剩遠處的一個點。





  他懂的,十七歲那年的義無反顧是真的,只是他還在十七歲,她卻已走了太久;那麼攜手共同走遍天下又是多麼可笑的約定,就連提出這約定的自身都覺得諷刺。
  諷刺是,他竟沒太多嘆息,卻是些遺憾。




  時間離開自己,又再度降臨自己,只是某些部分停了,其餘部份仍繼續走。




  他仍能感受一些些煞氣纏身,是否會像過去般痛苦仍待時間解釋,唯一慶幸他感受到生命是平穩的,不同於解封後的時間,力量充斥身體,像是要撕裂整個身體。
  而對此晴雪只是簡單帶過。
  『封你在冰魄後的幾百年,身上煞氣漸漸散去。』她說,沒解釋原因;因此他也不多問,對於只善常攻擊水系術法的晴雪怎能行使如此高階的輔助魔法,又是怎麼讓它存在九百年。
  他們六人從初遇到相識,從相識到相熟,即便只有幾個月,他卻信任。


  ──六人

  記憶裡頭,歐陽少恭只有同行一陣子。

  那麼,怎麼多出一人




  【哗──】熟悉的鳥叫聲劃開腦部,倏地原本的煩擾空白了,剩越發快速跳動的心臟,以及失去憶識前、百里屠蘇辨識出的影像:白色羽翼點綴自然形成且完美斑紋開展、向下俯衝,潔淨的爪子有力地張狂著力道,以及一雙眼睛,釉黑閃著精明的亮點。
  「…阿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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