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餐桌上異常地熱鬧,吳家三少不時的語出驚人也逗得每人發笑,而解爺與吳二白的對話也都屬謹慎小心,無非是在建構一個兩邊互信的關係;一旁的連環懂的,自己父親的用意,無非是希望兩家能夠長遠維持良好關係。
於此原因,他相信那對家族的愛是真切的,而卻又有那麼一點覺得可笑。
他對身旁的吳二白總覺得有一些地方不對。
那雙睿智的眼睛總是留了一角在對角的三省身上,總在難以發覺的地方嘴角微微地上揚。
※
解連環喜歡書。
除了上學唸的教科書之外,他的房間塞滿了大大小小的書籍;不論是國內有的亦或是托人從國外帶回來,從普通書一直到被政府明令的禁書,從簡體繁體直到外文;他為了讀懂那與方塊相異的線形字,難得地要求父母給他找了一位外國的教師;於是從那英國旅中的大學生那方他得知了很多外邊的事,也埋下了很多很多的憧憬。
除了書之外,他喜歡下棋。
或許與幼時的回憶有關,他只碰觸圍棋;在五十乘五十的黑線交錯上,他總要自己能從一步棋路上走出另外八種不同的路子,而這樣的態度似乎也是在耳濡目染之中形成,畢竟解爺的棋路也是以設局著名。
綜合上兩種興趣,在房裡靠窗的牆旁總擺著一個進口檜木製棋盤,散落在椅上的便是他搜集來的棋局;這凌亂角落與整潔乾淨的整體成為鮮明的對比,卻也讓人能想像在傍晚亦或是睡覺前,男孩獨自坐在椅上與假想的對手對奕、亦或是仔細地排著棋局時的表情。
但這個景象如今卻因另一人的出現而有所不同。
──二白,連環對圍棋也有些粗略的研究,不如你們一起討論。
當解連環表示要回房,解爺突然的提議讓他難得地輕皺了眉頭。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他確定那人定有看見自己有些為難的表情,因為很快的吳二白好看的臉龐勾起了笑容,站起了身。
一旁吳三省倒是對圍棋這件事沒什麼興趣,與自己其餘的幾個堂兄弟打成一片,也嚷嚷著要去外街上晃晃,於是連環想著若不同吳二白,那勢必會落得與三省等人出門,但這時間他卻只想碰碰棋盤、早早休息,畢竟下午的馬步對他來說著實勉強了些。
然後他便向在場的長輩們打了招呼,就像過去的每一次。
那人的腳步恰到好處,就像是計算好、不超過也不遠離,而這令少年感到些許不適。
「若想回客房,打這右轉直走,右手邊第一間便是。」
那個口氣直接且失禮。
於是身後傳來輕笑,原本在身後的影子此刻也與自己腳下的起點相同、向前延伸直到前方;兩人的衣服還殘留淡淡茶香,正巧晚風吹起撩動兩人短短的頭髮;他們對峙的途中卻也都沒有眨眼,靜默之中相互攻訐著彼此底線。
解連環不是很喜歡這種感覺,但卻怎麼也思索不出個原因;他覺得眼前的吳二白舉手頭足都是那樣的熟悉,甚至還能夠預測出他下一步的動作,也知曉那人緊捉著自己氣管的眼睛所觀察的每一處,其實都是與另一人有著間接的關聯。
那麼他來解家及觀察自己的原因為何,解連環還是理不出個頭緒,但背地裡所有的感情,他大抵上懂了。
廊上的燈亮著,兩人腳底下的年久紅磚仍靜靜地將路往前鋪設。
他突然感到手腕被不輕的力道捉住,而那標誌著『好青年』的人如今臉上卻有著半分的消遣。
「輸的人傷的口子倒不大。」吳二白說道,眼神倒也沒有嘴角那揚起的弧度。
解連環也就任那隻手緊捉著自己,反正憑氣力來看一個十二歲的男孩要掙脫十八歲青年的確也可笑了些;他眨了眨眼睛,硬生生壓住了差點脫口而出的下流話,平日在父母及長輩面前他就像隻乖巧的兔子,柔順地壓著自己的性格及本心;排行第五,一個尷尬且不被人注目的數字,他只得以另一種方式得到重視。
於是他突然想起為何那一拳會狠狠地落在吳三省的右臉頰。
「…老表那傢伙要的是臉皮。」
他這麼回答,然後趁著手上的力道減輕後用力地抽回,卻對視到一雙充滿玩味的眼。
「那麼,你要什麼?」吳二白打趣地問道,對於眼前解連環出乎他意料所擇用的詞彙,以及那雙撥去面具、漸漸與三省相同的眼睛;他想通了些什麼,打架的起因其實並非是那一顆陀螺,而是更深一層、兩個極度相同人的交刃。
「──雙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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